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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 甚誰編輯 /?彼方?排版 / 小魚?

“藍或橘色逆光下站立著村上春樹式的男主，以及隨著夏天的結束一同死去的女主。”

【資料圖】

描繪青春期的細膩情感、成長旅途上的邂逅與別離的青春戀愛題材一直都是日本文藝創作的拿手把戲。

特別是自《你的名字。》（2016）取得票房奇跡以來，以點綴著幻想要素的青春戀愛故事為賣點的動畫電影幾乎成為了“每年必看”。

就在今天，新海誠的新作《鈴芽戶締》也已經在日本上映，為該類型的作品再添一員。

容易被觀眾忽略的一個趨勢是，以《我想吃掉你的胰臟》（2017&2018）為代表，這類作品中以輕小說為原作的改編作品日益增多。

如果跳出動畫領域，將真人電影改編也囊括其中的話，至少還包括了《明天，我要和昨天的你約會》（2017）、《第二次的夏天，再也無法見面的你》（2017）、《你在月夜里閃耀光輝》（2019）、《戀愛寄生蟲》（2021）等。以及今年已經上映的動畫電影《夏天的隧道，再見的出口》《致我深愛的每一個你》《致深愛你的那個我》。真人電影《即使，這份戀情今晚就會從世界上消失》。

這類作品大多都以現實為舞臺，描繪少年少女的青春邂逅，以及情愫暗生的兩人如何應對突然到來的生離死別。

這種在故事設計上更加貼合大眾而非深夜動畫愛好者口味，和輕小說略有不同的原作群被稱為“輕文學”。輕文學在“后你名時代”浪潮中成為多媒體改編的IP池，不僅小說原作會改編影視，影視原作同樣也會改編小說。憑借這樣的傳播力，輕文學也屢屢出圈，包括在中國也不乏愛好者。

一些人認為，這種“輕文學”以及改編作品儼然是對近年“全是異世界”的輕小說及輕改動畫的撥亂反正，是“講故事”的王道復古，是比輕小說“更高級”的作品。然而，輕文學和輕小說之間的復雜關系絕非是能用“高級-低級”這種非此即彼的標準來判斷的。業界所努力打造，力求出圈的輕文學企劃，背后暗含著一條輕小說乃至動畫產業發展的脈絡。

輕小說從來都只是滿足男性御宅族妄想的快餐產業嗎？輕文學和輕小說的關系是怎樣的？新海誠的成功給業界的營銷模式帶來了怎樣的啟示？看似“全是異世界”的輕小說-改編動畫領域又在醞釀著怎樣的轉型？

本文正試圖通過回到作為一種商業概念的輕小說誕生的現場來解答以上問題，講講這個關系到業界前世與今生的故事。

01輕小說的出圈夢

一般認為輕小說（ラノベ）指的是一種以文庫本*形式出版的，帶有動畫風格封面與插畫，針對年輕讀者群體銷售，“可以輕松閱讀”的小說。但事實上的輕小說范疇十分混亂，在輕小說這個概念流行開來之前，還有類似于角色小說（キャラクター小説）、YA小說（YOUNG ADULT）等類似概念，在作品群重混雜著大量奇幻、科幻、推理以及少女小說。*文庫本：A6紙張大小，約等于中國大陸出版的大64開。以廉價輕便為特點而流行的出版形式，類似于中國的“口袋書”概念。以文庫本形式出版的輕小說價格約在普通平裝開本價格的百分之六十左右。

這種現象直到輕小說的半壁江山、作為boss的電擊文庫*誕生的1993年依舊如此。彼時，日本知名出版巨頭角川集團已經擁有以角川Sneaker文庫和富士見Fantasia文庫為代表的兩家知名“輕小說產品線”。*電擊文庫：角川旗下出版社MediaWorks創立的輕小說文庫系列，出版作品包括《灼眼的夏娜》《圖書館戰爭》《刀劍神域》等知名輕小說。

然而只需要瀏覽一遍這兩家出版社在當年的出版數據，就可以很明顯地看出，“輕小說”不過是個以奇幻與科幻為主，包含了推理、戀愛等元素的大雜燴：Sneaker文庫創刊第一年（1986）的核心是富野由悠季在高達系列之外的第一部原創小說系列、與《圣戰士丹拜因》共享世界觀的《麟光之翼》。

而為富士見Fantasia文庫創刊（1988）保駕護航的，則是當時已經因《銀河英雄傳說》名聲大噪的田中芳樹的另一部知名系列《灼熱的龍騎兵》。

用大雜燴式的輕小說概念來市場營銷，通過主打西洋奇幻這種當時還相當新穎的類型作品，同時多媒體宣傳并進的策略，避免了與其他品牌知名度高、作者資源深厚的出版社正面競爭。為青少年這個目標群體提供“一站式”服務，養成了自己的品牌認同。

以奇幻為例，家喻戶曉的奇幻名篇《羅德斯島戰記》，其原型是連載于角川書店的PC游戲情報雜志《Comptiq》上的TRPG跑團記錄。而在《羅德斯島戰記》成功出版、人氣高漲之際，角川也順勢推銷起由原作主創團隊SNE所設計的TRPG規則書《劍之世界》。

PC游戲愛好者買雜志，看雜志連載漫畫小說從而買原作，買原作從而買游戲，買游戲從而繼續買雜志，形成良性循環。在上個世紀末，角川集團憑借著這種引流聚攏亞文化愛好者，通過多媒體戰略高效生產內容的戰略，從走差異化路線開始、逐步從老牌出版社轉型為文化產業巨頭。

在進入新千年之后，奇幻-TRPG逐漸降溫，但《全金屬狂潮》（1998）《不吉波普不笑》（1998）《灼眼的夏娜》（2002）《涼宮春日的憂郁》（2003）《零之使魔》（2004）等名篇填補了后奇幻熱的空白，一種以青少年視角展開或奇幻或科幻或日常故事的寫法，也就是為我們所知的輕小說概念正式普及開，雖然這些作品的真正爆紅還要等到動畫改編，特別是06涼宮的時代。但是坐擁這些IP，世紀初的角川在自己開創的輕小說領域已經沒有敵手。

正是在這樣的背景下，角川在通過多媒體改編和作者選拔體系繼續擴大自己優勢的同時，也逐漸開始將“破圈”戰略提上日程。和奇幻、科幻這種相對小眾、市場有限的作品不同，推理、戀愛等“一般文藝”的市場則是海闊天空，也是包括角川在內各大出版社的主營業務。差異化的輕小說路線已經走通，那么主動破圈，反攻大眾市場就成為了未來的發展方向之一。

2004年，有川浩的《空之中》出版，眾所周知，日本輕小說主要以軟封皮的“文庫本”為主，而這部作品是少見的以精裝硬封皮出版的輕小說。不僅如此，為了抹掉這部作品的輕小說出身，甚至選擇不繼續和前作《鹽之街》一樣由電擊文庫出版，轉而由角川的馬甲Media Works出版。封面也沒有選擇和前作一樣的美少女插畫，而是更接近一般文藝的風景圖片。

這種削弱輕小說“深夜動畫”印象，轉向一般大眾的銷售策略非常有效。2006年，有川浩的《圖書館戰爭》由Media Works出版，小說本身素質優秀，更是在角川主導面向一般大眾的多媒體改編下人氣節節攀升，成為著名的破圈之作，還拿下了2008年日本星云獎（長篇小說）。作者自己也因跨入一般文藝作者的行列，一度進入直木獎候補。

事實上，當時角川（輕小說側）擁有的作者資源，質量高到了不用消除宅味作者自己就能破圈的級別。比如在2004年在富士見Mystery文庫出版了《糖果子彈》而一度引起一般文藝界關注的櫻庭一樹，而后也是成功出圈并斬下推理作家協會獎（2007）和直木獎（2008）。

除此之外，拿下第一回Sneaker金獎（1996），靠《殼中少女》在科幻界出了名的沖方丁也在2009年靠大熱歷史小說《天地明察》拿下了次年的吉川英治文學獎。2001年靠《古典部系列》在Sneaker文庫出道、很多人心心念念的米澤也是早就闖進了推理界，多有獎項提名的他也在2010年靠《折斷的龍骨》拿下了推理作家協會獎。

那是輕小說的黃金年代，但角川未必高興：看著這些出身角川系的作者在主流文學領域發光發熱固然可喜，但是其中許多作品都不是在角川出版。因為相信自己輕小說體系下編輯團隊與作者的能力，更是為了肥水不流外人田，2009年調用電擊文庫編輯團隊并共享資源的Media Works文庫成立，主打標語“給從輕小說畢業的你”。一條誕生于輕小說，但是主動區別于輕小說的產品線，也就是“輕文學”的前身出現了。

02“輕推理”的時代與輕文學的誕生

Media Works文庫的調性是怎樣的，看創刊的護航作者陣容就非常清楚了。除了兩名Media Works獎得主之外，另外六人中有好幾位都是中國讀者的老朋友：有川浩，入間人間（《電波女與青春男》），壁井有可子（《琦莉》），杉井光（《神的記事本》），古橋秀之（《K》），渡瀬草一郎（《天空之鐘，響徹惑星》）。

只要看過這些作者的一些作品，想必就能知道角川破圈的決心有多足。除了電擊勢力的Media Works文庫，同屬角川系的富士見書房在自家的新人獎里也設置了文藝輕小說專項，并在次年將其獨立為一個專門獎項。

功夫不負有心人，成績很快就出來了：2011年3月，《古書堂事件手帖》出版。三上延這個2002年在電擊文庫靠寫超能力boy meets girl出道的作者，在沒有任何多媒體改編支持的情況下一年斬下百萬銷量（已出版2卷）。

要知道，銷量參照系——被稱為“名作之壁”*的輕小說《無限斯特拉托斯(IS)》在動畫播出后銷量突破了120萬冊，這也是建立在有BD爆賣且已經出版了6卷的前提之下（2011年）。2卷斬下百萬銷量、對于后涼宮時代只會拍輕改賣書的角川而言，即便不能說是定心丸，最起碼也是興奮劑。*名作之壁：代指對于銷量高但缺少賣點、品質平平的文藝作品。

不過，時間已經來到了新世紀的第二個十年，其他出版巨頭（特別是在漫畫領域有絕對優勢）不可能光看角川一家獨占如此龐大的市場。在《古書堂》大殺四方的11年，前一年在小學館出版、很難說是輕小說，但確有輕小說風味的《推理要在晚餐后》在電視劇化后爆火。同樣擁有多媒體改編經驗的出版巨頭小學館一舉將出圈策略直接推進到真人劇集，2013年，《古書堂事件手帖》也迎來了影視化與漫畫改編，并將這部作品的人氣繼續推高。

看到廣闊的盈利前景，這種競爭變白熱化了起來。角川原作、京都動畫改編的《冰菓》在2012年播出，該事件可以看作是點燃了這種輕推理熱潮的引線。片中通過日常推理這一獨特題材，配合京都動畫的完美改編，刻畫出了滿含細節的日常生活中、男女主角折木奉太郎和千反田愛瑠兩人細膩含蓄的情感互動。

此后出版的《里染系列》（2012，東京創元社）《咖啡店事件簿》（2013，寶島社）《櫻子小姐的腳下埋藏著尸體》（2013，角川書店）《忘卻偵探系列》（2014，講談社）《消失吧，群青》（2014，新潮社nex）都可以看作是利用某種輕小說感的角色塑造，來力求出圈的輕推理代表作品。

2012年7月，在海的另一邊，緊跟業界動向的臺灣角川引進了Media Works文庫包括《古書堂》在內的多部代表作。并將其命名為“輕·文學書系”，媒體通稿中形容為“翻閱無數輕小說作品，開始覺得有些膩了，卻又覺得文學書太過沉重而不想碰嗎？如果你正有此種感覺，臺灣角川全新書系「輕．文學」將會是最好的選擇！”。從輕小說中明確獨立出的輕文學概念從此誕生。很顯然，該書系的目標受眾，是以“對輕小說膩了，對文學感興趣但又覺得沉重”的讀者群。

當輕文學的市場探明并明確成為一種戰略之后，輕推理就不再能一家獨大了。逐漸入場的其他出版資本也開始探索輕文學的其他玩法。2013年，Media Works找來了還混跡在2CH寫小說的三秋縋，將其所著的《重啟人生》、《三日間的幸福》等作品編輯后出版，從而將青春傷痛的含金量提升到新的高度。同年角川系的MF BOOKS成立，和走文藝路線的輕文學不同，走更加通俗娛樂的路線，將目光轉到當時已經越來越火的“成為小說家吧”等小說投稿網站的作品。

2014年，集英社Orange文庫成立，在日語世界也提出了“輕文學”（ライト文蕓）的口號，并啟用三次元明星做推廣（有村架純）。

同年富士見L文庫成立，都瞄準以女性讀者為主的角色文藝-輕文學創作。本季度被改編為動畫、引發了許多觀眾驚訝的中華風女性向小說《后宮之烏》就是集英社Orange文庫的作品，這兩個文庫出版了大量中華風女性向奇幻作品。此外新潮社（新潮社nex，2014），講談社（講談社Tiger，2015）這些原本主營一般文藝的出版社也紛紛下場跟風。

在日本的輕文學戰爭已經打成一團的時候，中國大陸的天聞角川也終于跟上節奏，引進了《冰菓》《古書堂》《萬能鑒定士Q的事件簿》三個系列作品，并同樣命名為“輕文學”。在天聞角川的通稿中，我們能夠見到對輕文學概念更細致的把握：

“輕文學是一種面向年輕人的一類娛樂性文學……其作品文筆詼諧，閱讀起來輕松，有較強的娛樂性，作品結構和文字不乏嚴謹性、能引人回味、發人深省。此外，輕文學也兼具傳統文學作品的特征。在臺灣地區和日本的圖書市場，輕文學已經成為了一類頗具規模的文學產品形態，并涌現出一批知名作家和影響廣泛的好作品。輕文學的內容涵蓋推理、奇幻、戀愛、校園等多元風格，各種類型的文學愛好者都能從閱讀中感受到極大的樂趣。同時，這些作品中有相當一部分被再創造，改編為電視、電影、動畫、漫畫作品等，形成傳播聯動，暢銷作品頻出。”

推理、奇幻、戀愛、校園等多元風格與其說是對10年以后誕生的新型營銷概念輕文學的介紹，不如說是對輕小說誕生時期那種勃勃生機、萬物競發的王道復古。然而這種未來可期的狀況很快就被那個男人改變了。

03改變世界的新海誠與輕文學的量產化

2016年6月，日本輕小說界發生了一件小事。一向與角川書店合作密切的知名動畫人新海誠，經由角川文庫出版了前年年底公開、預計當年8月上映的動畫電影《你的名字。》官方小說。雖然這種在電影上映前就上架由導演親自操刀的原作小說的形式并不多見，但在多媒體改編營銷（即Media Mix）策略流行的日本業界確實也掀不起什么風浪。

2016年8月，日本動畫與電影界發生了一件大事。《你的名字。》上映后一路走紅，僅3日就斬獲12.8億日元票房。進入12月之后，電影票房達到190億日元以上，超過了《哈爾的移動城堡》，成為了僅次于《千與千尋》的日本電影票房收入第二（這一紀錄直到2020年才被《鬼滅之刃 無限列車》打破。

新海誠在半年內取得的巨大成功所帶來的震撼是全方位的，而其中最容易被忽略的則是《你的名字。》小說銷量——這在輕小說業界同樣是非常令人震撼的。據ORICON數據統計，2016年12月《你的名字。》小說銷量達到了140萬部（等于2016年熱門輕小說《Overlord》和《魔法科高校的劣等生》的銷量之和），位列文庫部門第一位，也是輕小說類別第一位。16年輕小說銷量TOP10角川系獨占鰲頭（9/10），但在電視動畫放映人氣加持的情況下，全年所有系列居然賣不過《你的名字。》半年銷量。

如果光《你的名字。》還可以說是新海誠靈光乍現、是一個電影作品影響小說銷量的特例，那么16年前后同樣走紅的兩部作品——同年改編電影上映、七月隆文原著的《明天，我要和昨天的你約會》（2016，寶島社）以及次年改編電影上映的、住野夜原著的《我想要吃掉你的胰臟》（2015，雙葉社）則進一步讓業界看到了輕文學改編電影的巨大潛力。

七月隆文是花田十輝的弟子，國內知名度最高的作品其實是《我被綁架到貴族女校當“庶民樣本”》這部作品。然而一旦轉型輕文學，在電影改編破圈的影響下，其作品銷量輕松突破百萬銷量。

而住野夜的《胰臟》則和川原礫（《刀劍神域》作者）一樣，很真實地因為超過限定字數而放棄了投稿電擊文庫舉辦的電擊小說大賞，轉而在“成為小說家吧”網站上發布，并被出版社雙葉社發掘。其此外，《胰臟》在浜辺美波主演的電影上映后（2017）也是一夜爆紅，隨意破百萬銷量。

在這些案例那些夸張數字的影響下，以角川為代表的出版資本坐不住了。特別是為《胰臟》增色不少的畫師loundraw其實從出道開始就與Media works深度合作，角川的震撼可想而知。不說“打不過就加入”，可這本身就是角川旗下出版社的專長。既然這種描繪青春期的細膩情感、成長旅途上的邂逅與別離的青春戀愛題材能火，那就更沒有不做的理由。

在《你的名字。》熱度仍在延續的2017年1月，Media works就推出了帶有難病要素的《八月的終點，定與世界的終末相似》，次月更是有loundraw加持的《你在月夜閃耀光輝》。此后更是保持平均每個月一定有一本“新海誠風格”或者難病主題的作品出版。

除角川之外，其他出版資本也更是大力開發這個大家都能打擂臺的分類。繼三秋縋之后、八目迷、佐野徹夜、冬野夜空，天澤夏月、人間六度等作者紛紛被開發出來，并紛紛加入了作品多媒體改編的行列。

在真金白銀的吸引下，一些原本寫傳統輕小說的作者也開始轉向這種封面上多少都有個流淚女主的輕文學創作。因為核心概念特別是美術設計的高度雷同，往往被認為有種揮之不去的“新海誠風格”，此前，在包括學術趴的撰稿人@紅茶泡海苔在內的日文批評圈里召開的“ブールライト文蕓座談會”中，這類輕文學創作被稱為“藍光文藝”（ブルーライト文蕓）。其封面設計特征為藍或橘色逆光下站立的、村上春樹式的男主以及與隨著夏天的結束一同死去的女主。

新海誠以三年為單位創作《你的名字。》《天氣之子》《戶芽鈴締》三部曲的同時，這種已經刻板化了的“低配新海誠”也在野蠻生長。對于和日本輕小說有距離、已經厭倦快餐異世界的中國讀者來說，在享受完新海誠帶來的熒幕體驗之后，偶爾讀一本輕文學確實會有清風拂面之感，生出“輕文學大于輕小說”“不比異世界強多了”的誤判是合情合理的。

但即使合情合理，這種判斷卻并不正確。事實很可能是，用深夜動畫賣福利的風格寫輕小說的作者和寫boy meets girl輕文學的作者可能是同一個人。比如之前提到的七月隆文，再比如在小學館出版《第二次的夏天，再也無法見面的你》的赤城大空，很多人可能都想不到他其實是《下流梗不存在的灰暗世界》的作者，尤其是新作——和知名畫師KAKAO合作的《淫魔追放》則更能突出這一點。

作風與類型并不存在高下之分，無論是異世界還是已經窄化的輕文學，群體跟風下的創作雷同、缺乏新意才是業界最大的困境。

04結語：重返零零年代？

通過梳理輕文學生發的脈絡，我們可以發現，輕小說黃金時代的作品在有個性之余，是可以平衡易讀性和嚴肅性，寫好大人世界的孩子故事的。這樣的作品如今雖然并沒有消失，但在跟風成癮的業界體制下，往往難以引起關注。輕文學這個概念，也從誕生之初充滿對輕小說可能性的懷舊，漸漸變成了一種讓人審美疲勞的套路、一種路人用來建構某種相較于傳統輕小說優越感的托詞。

要繼承輕小說黃金時代櫻庭一樹與米澤穗信所代表的輕小說創作、或以新海誠為代表的其他領域零零年代文藝的神髓，唯有當下的創作者們真正去提煉那個時代所面臨的問題與做出的回答，才能將其內化在自己的作品之中。換而言之，就是做出一種重返零零年代的努力。

但這樣的希望能否真的能被后你名時代的新海誠，以及更多拼盡渾身解數但仍然被誠哥完爆的輕文學作者們所傳遞下去，成為一種業界復興的征兆，那就是要在接下來不得不面臨的輕文學與動畫浪潮中所冷靜觀察的問題了。

【參考文獻】·《臺灣角川推出「輕．文學」規劃新書系娛樂小說》https://gnn.gamer.com.tw/detail.php?sn=67858·《天聞角川將推 “輕文學”新書系》http://www.gztwkadokawa.com/?article-441.html·2016年 年間本ランキングhttps://www.oricon.co.jp/special/49579/·ラノベと何が違うの？大人向けエンタ小説レーベル創刊https://ddnavi.com/news/158776/a/·これまでのライトノベル定義論の超大雑把な流れhttps://kazenotori.hatenablog.com/entry/2014/10/13/104015·「ライト文蕓/キャラ文蕓/キャラノベ」等の定義と呼稱の歴史https://kazenotori.hatenablog.com/entry/2015/11/02/202602·小説に新カテゴリを追加いたしましたhttps://www.alphapolis.co.jp/pages/topic_chara_light·「ライト文蕓」ってなんなのだhttps://note.com/kanichi0203/n/na0105665df30·「新海誠っぽいエフェクトのかかった、青春っぽいイラストが表紙の文蕓作品」このジャンル名って？https://togetter.com/li/1719489·【対談】負けヒロイン研究會×感傷マゾ研究會 ～『アオのハコ』論考～ 後編https://note.com/hummm09/n/n3da2f20d782f?magazine_key=m39f4c252907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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